男女主角分别是冰娘六煞的玄幻奇幻小说《冰娘六煞冰娘六煞全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鱼大鲲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八名乾坤阁弟子身死,随身宝物犹在。罗天生从血肉堆里挑出七柄长剑,又找出了八只被鲜血染红的储物口袋,打开看了看。几只口袋之内东西不多,只有寥寥几颗药草和几个小瓷瓶,盛放了十几颗圆溜溜珠子大小的丹药,看其品相,应该是中下品的疗伤药物。“还有一柄剑。”罗天生左右打量几眼,又走到最先被阵法杀死的祝玉乾位置。这祝玉乾,不愧是乾坤九子之首,本命剑品质上佳,固然达不到法器层次,却也相差不远,是削铁如泥的利器;身上的储物口袋里,疗伤药物比另外八人加起来都多,还有几张剑谱纸笺,都被罗天生一股脑的收进了腰间的黑皮葫芦。罗天生收拾妥当,随手收起空中的十三枚点星石塞在腰间,转头看了看远处的观战修士,咧嘴露出一丝笑意,并不多说,转身继续往古神战场深处行去。直...
《冰娘六煞冰娘六煞全章节》精彩片段
八名乾坤阁弟子身死,随身宝物犹在。
罗天生从血肉堆里挑出七柄长剑,又找出了八只被鲜血染红的储物口袋,打开看了看。
几只口袋之内东西不多,只有寥寥几颗药草和几个小瓷瓶,盛放了十几颗圆溜溜珠子大小的丹药,看其品相,应该是中下品的疗伤药物。
“还有一柄剑。”罗天生左右打量几眼,又走到最先被阵法杀死的祝玉乾位置。
这祝玉乾,不愧是乾坤九子之首,本命剑品质上佳,固然达不到法器层次,却也相差不远,是削铁如泥的利器;身上的储物口袋里,疗伤药物比另外八人加起来都多,还有几张剑谱纸笺,都被罗天生一股脑的收进了腰间的黑皮葫芦。
罗天生收拾妥当,随手收起空中的十三枚点星石塞在腰间,转头看了看远处的观战修士,咧嘴露出一丝笑意,并不多说,转身继续往古神战场深处行去。
直到罗天生走远,这十几人才如释重负,额头汗水忍不住的冒了出来。
要是刚才那名背棺少年起了杀人灭口之念,在场的十几名修士恐怕无人能逃;他不过十四五岁年纪,也不知是如何修炼的,心性更是可怕,杀人面不改色,取宝异常熟稔,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也不知道干过多少次,还是少惹为妙。
众人心思各异,相互别过,或三五成群,或独自前行,纷纷选择不同的方向探索古神战场,唯独没有人选择罗天生走的那条路。
就在罗天生杀死乾坤九子大约一炷香之后,古神战场之外,又有两名修士联袂前来,脚程极快,走到三百龙遥甲士前方,各掏出一枚金锭,缴纳祭典费用,并肩登上太岁祭坛。
此时的祭坛之上,最早参祭的修士已经全部通过光幕,进入古神战场,祭坛中心的祭火却依旧旺盛,冲天燃起约有百丈之高,看起火势,至少要燃烧二三十日才会熄灭。
“太岁开祭,每祭持续一月,这一月之内,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杀害陆师弟的凶手找出来。”说话的是两名修士之中一名青年,身穿锦袍,身长七尺,生的玉树临风,背负一柄镶嵌珠玉的连鞘长剑,剑长约有五尺,垂至小腿,腰间悬着一只金线口袋,看其面貌,正是杀害了斜谷村无辜村民的乾坤阁大师兄——张如圣!
与张如圣同行的青年修士约有二十六七岁,头戴串珠冠,身穿明霞袍,右手把玩着一颗核桃大小的翡翠明珠,是净唐国“明光观”的六境法修,名叫唐弘明,和张如圣相交莫逆,是一对知己好友。
对于陆白霜被杀之事,唐宏明早已听张如圣说过,对好友不免有些担忧:“张兄,陆白霜被杀,你难逃干系,要是找不到那个背棺材的小子,返回宗门之后,你师父恐怕不会轻饶了你。”
“无妨!”张如圣袍袖轻摆,目露寒光:“我九名师弟已经先行一步,专门寻找身背铜棺之人,只要那人参加太岁祭,师弟们必然能把他找出来,现在已经抓住也说不定——即便抓不到,路途之上也会留下我乾坤阁的独门标记,由我亲自出手处理!”
唐宏明点点头,不再多说,和张如圣越过光幕,进入古神战场。
张如圣在光幕附近寻找片刻,目光陡然一亮。
距离光幕约有百步,地面一处碎石之上,一道剑形真气印记清晰可见,正是乾坤九子追赶罗天生之时留下的记号,剑尖指向远处青山,相距约有百里。
“师弟们往那边去了,那背棺小子必然就在前方!”张如圣身形起落,速度快逾闪电,口中低喝:“唐兄,走!”
两人身法使开,风驰电掣!
大约同一时间,罗天生刚刚在一处山谷中间停住脚步。
此处山谷距离乾坤九子身死的青山脚下约有八十余里,有水流从山巅落下,在谷中汇成一方水潭,溪流清澈连绵,流往山谷之外;水潭表面雾气氤氲,视线被遮挡大半,中心凸起一块岩石,上面微微有紫光闪烁,看不清是什么东西。
“兮兮兮兮!”
罗天生两边肋下,一阵奇异的虫鸣声急促响了起来,听其声音,似乎很是急切。
“小黑,小白,你们想吃?”罗天生伸手挠挠肋下,笑道:“这个简单,我给你们拿来!”
话音落下,罗天生助跑几步,提身飞纵,丹田一缕真气溢出,传至脚下履云靴,身形猛地离开地面,约有七八丈高,一口气飞出六十多丈,越过潭水,稳稳落在水潭中心的大石头上。
一株紫竹,约有五六米高,表面光华闪烁,如同玉石,叶片晶莹剔透,逸散着沁人心脾的异香,扎根在石头深处,根须穿破大石没入周围的潭水之中,方圆约有十丈,根系不小。
“紫晶竹,好东西啊!”罗天生伸手抚摸紫竹,用力捏了几下,面露喜色。
古神战场有竹,名为紫晶,秉承古神血气所生,其色深紫,枝叶可食,竹内有晶,可做炼器之用。
罗天生揭开腰间葫芦嘴儿,取出风息剑,将紫晶竹齐根削断,和风息剑一起收进黑皮葫芦,转身跳离大石,又把紫晶竹取了出来,往两边肋下轻轻拍打,笑道:“小黑,小白,出来吃。”
悉悉索索一阵,一黑一白两只金头蚕蛹从罗天生衣袖里爬了出来,如同弹弓弹射,嗖的一声飞扑到紫晶竹上,啃食之声响成一片。
不足盏茶工夫,偌大一颗紫晶竹被两只小蚕吃的一干二净,只剩了一地紫色晶体,都有拇指大小,而两只小蚕肚子鼓都不鼓,也不知有多大饭量,兮兮兮兮低鸣几声,似乎志得意满,沿着裤脚爬到罗天生身上,又钻进袖口,在少年肋下隐匿起来。
“比我还能吃。”罗天生笑笑,解下腰间葫芦,嘴儿对准地上的紫晶,立刻就要收取。
就在这时。
几道脚步声从远处急速接近,其中一人声音雄浑,暴喝道:“小子,留下紫晶,否则性命难保!”
罗天生眉头微挑,仍然把紫晶收进黑皮葫芦,这才慢慢直起身来,把葫芦在腰间系好,转头看向来人。
共有三人,为首之人络腮胡须,身材宽厚,赤手空拳,浑身气劲绕体,步伐扎实,竟然是一名三境武夫。
另外两人一个年约三十,右手持一柄倒齿利剑,是一名三境剑修;另一人是个三境中年女法修,相貌极其丑陋,脸上似乎被某种毒物侵蚀过,坑坑洼洼五官移位,勉强能看出是张人脸,右手握了一条鱼尾骨,上面刻画十几道真气图纹,是一件法修专用的特殊器物。
“听不懂我刚才的话吗?!”络腮武夫往罗天生身上打量几眼,目光一狠,厉声道:“小子,交出你的葫芦,解下背上棺材,自断经脉滚出古神战场——要不是看你年幼,老子一巴掌拍死你!”
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往前方侧跨一步,一左一右,阻断了逃走路途,和络腮武夫一起,把罗天生逼在了水潭边缘。
“你们的运气很好。”罗天生拍了拍腰间葫芦,轻轻笑道:“我刚刚得到紫晶竹,心情不错,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。你们自断经脉,离开古神战场,刚才的事情就这么算了。”
络腮武夫愣了一下,怒急而笑:“区区黄毛小子,还没断奶的娃子,也敢说这样的大话,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。”说着,右手猛地一摆:“既然你不识相,那就不要怪老子心狠手辣——二弟,三妹,动手!”
三境剑修阴阴一笑,身形如游鱼,往罗天生游弋逼近,手中倒齿利剑游走不定,一连变换了十几招剑势,往罗天生心口斜掠而来;中年女法修挥起手中鱼尾骨,表面真气图纹如同活了过来,方圆百米之内的空气犹如池沼,往罗天生身上压迫而至。
络腮武夫招式最猛,脚步踏裂山石,右拳表面真气升腾,犹如一头发疯猛兽,拳头直奔罗天生额头,在空中打出气爆之声,犹如裂帛,声势极为惊人!
“我已经给你们机会了,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?”罗天生叹了口气,双臂轻轻一抖,口中唤道:“小黑,小白,刚才已经吃饱,现在该干活了。”
嗖,嗖!
两线光影从罗天生袖口激射而出,速度之快几乎无法看清,从络腮武夫胸口一闪而逝,又带着一篷鲜血从背后飞出,在空中变向转折,分别从三境剑修和中年女法修胸口穿过,正是那一黑一白两只小蚕,身上滴血未沾,杀人之后立刻返回罗天生衣服之内。
“啊,啊......”三名修士口舌僵麻,无法说出完整话语,身体在原地打颤,脸色由红转青,由青转黑,伤口黑血汩汩溢出,气息飞快削弱,逐渐归于平寂,声息全无。
人虽死,身体却没有摔倒,如同三尊雕塑,周身都变成了漆黑之色,流出的血水表面毒雾升腾,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道。
“宝物虽好,怎么比的上性命重要,这些人行走江湖都不带脑子的吗。”罗天生摇摇头,走到三具尸体前方,逐一搜索。
夜至半深,祭坛中心升起天祭之火,火光冲天而起,映照近百里方圆。
祭火不远处,罗天生和班鲁席地而坐,地面被祭火烘烤的热乎乎,面孔泛红,人手一根寒鸦翅根,吃的不亦乐乎。
两人周围,不时有人指指点点,大多是议论两人的装扮,也有许多宗门弟子上前讨好班鲁,希望能攀点儿交情,日后为其炼器。
班鲁大口吃肉,铁碗饮酒,只和罗天生嬉笑交谈,对那些攀附之人毫不理睬。
神工班家可倨傲,不认实力只认人。
显然,罗天生就是班鲁这趟太岁祭之行认可的幸运之人,交情说深不深,只有一餐野味,烤肉盐巴。说浅不浅,动用了班家面子,省却黄金一锭,先洞剑阁一步而行。
“时间差不多了。”班鲁拍拍屁股站起来,往祭坛下方远远看了一眼:“这个时辰,想必不会再有人来,两刻之后祭祀大人过来主持祭礼,古神战场就要开了。”
罗天生在地上久坐,背后的青铜棺材有些歪了,反手扶正,把腰腹间的铁链收紧,也往祭台下面看了两眼,刚要收回目光,“咦”了一声道:“班鲁,你眼力不太行啊,我就看到了,又有人过来了。”
“啊?”班鲁揉揉眼睛,一副见了鬼的神情:“不会啊,我眼力好着呢,锻铁炼器最考较眼力,锻器成胚不容有丝毫差错,要是看走了眼......”
说到一半,班鲁声音戛然而止。
远处山林间,又有一行五人缓缓前来,为首老者高大威猛,穿一身暗灰色羽毛大氅,鹤发童颜,一对眼睛大如铜铃,身躯仿佛和大地融为一体,行走之间步履沉凝,感其气息,显然是一位六境巅峰法修,修的是山石大地一脉。
另外四人都是年轻男子,三人在后一人在前,前方之人穿了一件枯叶蓑衣,头戴毡帽,右手握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黝黑木杖,表面生着几只碧绿嫩芽,看上去颇有生机。
“咳咳!”班鲁干咳几声:“罗天生啊,不是我眼力不行,是他们衣服的颜色和夜色太接近,刚才没看仔细。”
罗天生呵呵一笑,也不多说,只是问道:“班鲁,这些人的身份你知道吗?”
班鲁还未回答,旁边已经有其他宗门弟子惊呼起来:“是土木宗三长老,人称‘撼地鲲鹏’的韩鲲鹏,想不到这次的太岁祭,竟然是他带队!土木宗这一代的弟子里面,据说出了一个木土双修的天才弟子,就是身穿蓑衣的那个年轻弟子吗?”
有带队前来的宗门宿老面色凝重,缓缓点头:“韩鲲鹏有二十年未曾出山,闭关多年,距离七境已经不远,土木宗居然让他出山领队,必然是对那个木土双修的弟子极为看重,他叫什么名字来着,哦,似乎是叫杜无冬,生平只知春秋夏,不见寒冬叶凋零。”
“师叔?”这位宿老身边的年轻弟子一脸疑惑:“刚才这句诗是什么意思?”
宗门宿老叹息道:“这个杜无冬,幼年父母双亡,是在极寒之地冻饿而死。他娘为了活他一命,自断手指,以热血喂养,恰巧碰上土木宗掌门真人游历天下,收了杜无冬为徒,而杜无冬不但资质惊人,修炼更是刻苦,一身真气极为凝练,能以土生木,枯木逢春,最恨冰天雪地,故而称为不见寒冬。”
“是个苦命人。”罗天生站的不远,听了那宗门宿老所言,低声感慨几句,目光在杜无冬身上游弋几眼便不再多看。
班鲁走到罗天生身旁,拍拍他的肩膀,脸色凝重:“这样身世的人,心肠好就罢了,要是行差踏错,杀起人来绝对不会心慈手软,进了古神战场,你可要千万当心。”
“明白。”罗天生点点头,想了一想,笑问道:“班鲁,你看我是好人吗?”
班鲁嘿然一笑:“你当我神工班家只会打铁的吗?老祖说过,识人如辨器,我没有老祖那种眼力,看人倒是一向很准。你就是实力差点儿,心眼儿多点儿,人还是挺不错的。”
罗天生咧嘴,翘起大拇指:“真准。”
两人说话的工夫,韩鲲鹏,杜无冬,还有土木宗的另外三名弟子,已经向三百甲士缴纳了五枚金锭,先后登上祭坛,在祭火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。
位置好找。
这五人过来,早有一些无名无望的小宗门主动让路,不少人点头哈腰主动示好,显然是不想在古神战场与他们成为敌人。
“人已经不少了啊。”罗天生双眼眨动几下,目光缓缓扫视祭坛,片刻收回。
方面千丈的祭坛之上,诸多宗门之人或坐或站,总数也不知几万几千,气息或强或弱,绝大多数是一二境的年轻修士,偶尔有人展露气息,达到四五重境界,也有五六境的宗门长老,是陪同年轻弟子前来,数量倒不算很多。
“古神战场的情况,你知道吧?”班鲁拉着罗天生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,好心交代:“那些五六境的修士,进了古神战场,虽然受到战场杀气压制,发挥四境实力应该不难,我看你身上有宝气,是家里大人给的保命底牌吧?要是有人杀你,你可不要轻易动用,能跑就跑,最好是跟在我身边,班家的名头还是有点儿用的,别不好意思。”
罗天生刚要说话,眉头突然一皱。
祭坛下面,又有一行人飞快接近,并没有带队长老,是九名青年修士,年纪轻的约有二十三四岁,大的能有三十出头,个个腰间佩剑,衣着相同,都是青衣青衫,行动极为迅捷,向三百甲士交过金锭之后飞速登上祭坛,毫不耽搁,立刻在人群间穿梭,似乎在寻找什么。
“是他们!”罗天生目光一凛,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。
这九人衣领位置,都绣着一柄剑形图案,外面有金线穿织。
同样的图案,罗天生不久之前刚刚见过,被他杀死的乾坤阁三人,包括乾坤阁掌门的独子陆白霜,衣领一角都有这样的标志!
“大箱子,棺材,剑匣......”乾坤阁九名弟子口中低声自语,但凡有身背长方形器物之人,都是他们的查看对象。
祭坛上人数众多,背负剑匣之人不少,背大箱子的也有几个,至于背棺材的,只有罗天生一人。
不到盏茶时分,一名乾坤阁弟子寻到罗天生和班鲁附近,目光在两人身上飞快扫过,眼睛瞬间一眯,目露精光,当下招手叫喊:“师兄师弟,这里有个孩子,和咱们要找的人有九成相似!”
嗖嗖嗖!
话音刚落,另外八名弟子从各个方向团团围聚过来,在罗天生和班鲁身上反复打量。
“他们在找杀死陆白霜的凶手啊。”罗天生看着不远处的乾坤阁九人,心中了然,往前迎面走了两步,面露笑意。
来的正好,我也在找你们呢,就是不知道那几名无辜村民是被谁杀的。
或者,这九人都有参与?
“你!”最先发现罗天生的乾坤阁弟子伸手一指,杀气凛然:“我是乾坤阁弟子,现在只问你一句,我家少主陆白霜,是不是你杀的?有胆做就要有胆承认,要是不认,我就只认你背上这口棺材,身背铜棺,年约十四,认不认都是你!”
罗天生还未说话,周围许多宗门之人纷纷散开,腾出好大一块空地,有人窃窃私语,声音压低:“背着棺材,行至有异,早就看他不对劲了,原来是个杀了人的凶手!”
也有人惊讶叹息:“陆白霜,那是净唐国乾坤阁少主啊,掌门陆沉机的独子,这孩子捅的篓子不小,这条命怕是没了。”
“是啊!”有人煽风点火,嘿嘿坏笑:“净唐国和咱们大衍朝廷交好,乾坤阁又是净唐国的供奉,不管这小孩占不占理,做出这种事情,一个不好就会惊动朝廷,到了那个时候,朝廷说什么也得给净唐国一个交代,这么小的年纪,惹出这么大的事端,看谁能保得住他!”
班鲁从刚才开始,脸色不曾变化丝毫,仍然站在罗天生身边,只是转头看他一眼,绷着脸嘟哝几句:“出趟远门,好不容易认识个朋友,还是个事儿精,喝酒吃肉的时候就见你拿着陆白霜的风息剑......这事儿不会真是你干的吧?”
“是。”罗天生轻轻点头,又摇摇头:“可惜那时候不知道他们宗门来了多少人,恰好有事要办,先去牛头谷拿东西了,没把他们杀绝,连累了几个无辜百姓。”
班鲁一阵无语。
杀人就罢了,你还想杀绝?乾坤阁可不是小门小派,门人弟子众多,更有掌门七境剑修陆沉机,哪是那么容易杀绝的?
小而言之,宗门江湖仇怨,往大了说,这能扯到净唐国和大衍朝廷的国事,可不要想的太简单。
乾坤阁弟子的处理方法很简单。
唰唰唰!
九人配剑出鞘,脚下各按方位,把罗天生团团围困,为首弟子厉喝道:“此人杀我少主,我等必报此仇!班家人,我知道你的身份,劝你不要赶这趟浑水,赶紧走开,否则兵刃无眼,剑下无情!”
一处山坡腹地,班鲁身背黝黑大铁箱,怀中抱了一尾金灿灿红红通通的大鲤鱼,活蹦乱跳,用真气束缚才能抱稳,两条腿仿佛装了弹簧,一步十余丈,没命的往远处逃窜。
身后不远,八名剑修,都有同门同宗,其中七人是四境修为,还有一名五境为首之人跑的最快,紧紧追赶班鲁,边追边喊:“前面的班家人,别跑了,我们买你的鲤鱼,保证不会伤了你的性命。如果被我们追上,可就不是买鱼,别怪我们动手抢了。”
班鲁脚步不停,回头骂道:“我叫班鲁,脑子可不鲁,你们当我是傻子呢,停下不跑,你们怕我家大人寻仇,不把我杀了灭口才怪,一群王八蛋,别想骗我!”
又跑十余步,班鲁身形一滞,两条小腿“咔啦啦”作响,似乎有什么机括出了故障,速度瞬间慢了下来,面露苦相:“坏了,关键时候掉链子,我自己锻造的‘弹簧腿’,这是要我的命啊。”
身后八人越追越近,本命剑纷纷出鞘,已经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杀意,凛然于眉眼之间。
“哎呀,我这个猪脑子,怎么把它忘了!”班鲁再跑几步,骂了自己一声,右臂抱紧大鲤鱼,左臂翻转,往背后的大铁箱摸了几下,找到一处机括,赶紧按下。
咔嚓,咔嚓。
大铁箱发出十几声金属脆响,其中夹杂齿轮转动声音,从班鲁背上脱落,伸出四条金属足肢,关节用金晶圆环连接,油光闪闪,哒哒哒哒踏在地上,奔跑的四平八稳,很是灵活。
“宝贝,今天能不能活命,全靠你了。”班鲁双腿微弯,跳上大铁箱坐稳,又在箱子表面的几个机括上按了几下。
大铁箱四条足肢交替踏地,箱子里的齿轮声音响成一片,一人一箱看上去颇为滑稽,但速度却比刚才快了一大截,跑起来呼啸生风,比先前的机括“弹簧腿”更加省力。
只是,这大铁箱奔跑速度已然恒定,再也不能加快半分,却仍然比身后追赶之人的五境剑修慢了半分,迟早会被追上。
“这回怕是跑不了了。”班鲁坐在大铁箱上,叹了口气,从随身储物口袋取出丹药服下,恢复体力,又掀开裤脚,检查绑缚在两条小腿上的弹簧机括。
情况并不严重,只是缺了滑油,有几块金属插片磨损,只需换了插片,抹了滑油就好;只是身后追赶之人已经逼近,相距不到六十丈,最多三十息时间就能追上;这点时间,修理弹簧腿已然来不及,若想活命,只能动用家里给的保命底牌。
“别人在家靠父母,出门靠朋友,我在家出门,靠的都是父母。”班鲁心头悻悻,黑着一张脸,从储物口袋里取出一枚乌溜溜的金属圆球,满眼不舍:“价值三万金精石,只用来杀八个杂毛剑修,真是暴殄天物,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,以后别想再独自出门。”
自责的工夫,身后八名剑修已经追到四十丈之内,为首的五境剑修目光阴鸷,深知班鲁家世,猜到他有杀手锏,存了万分小心,不敢逼的太紧,只追到二十余丈,把手中本命剑抽离剑鞘,暗运真气,要以剑气隔空杀人。
双方剑拔弩张,只在下一刻便要分出生死,然而正在此时,班鲁左前侧极远处,一头庞然大物四蹄近乎离地,“哞哞”叫着冲了过来,背上坐着一道身高丈八的魁梧身影,肩上又站了一名布衣少年,身背铜棺,手握黑玉细剑,一头黑发迎风猎猎,大叫道:“班鲁,往这边跑,你......你那个大箱子长了腿?!”
班鲁闻言一怔,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,“啊”的一声,差点儿没从大箱子上跳起来,惊喜交加:“我就知道,自己做人没有那么失败,出门还是可以靠朋友的。罗天生,你来的真是时候!”
罗天生口中长啸,脚尖在蛮山岳肩头轻轻一点,气贯履云靴,身形拔高而起,飞起十丈多高,刹那间越过六十多丈距离,落地再飞,连飞三百余丈,落到班鲁的大箱子上,更不迟疑,转身连出三剑。
剑煞之剑,平山,落月,映斜阳!
一剑平山,剑气横削平撩,锐不可当,一道弧光离剑,直奔后方八人脖颈;二剑落月,手腕微斜剑尖上挑,自上而下猛然挥劈,剑气如浪,卷的天地灵气滚滚如潮,往后方八人汹涌而去;三剑映斜阳,接了落月一剑的剑势,自下往上斜撩,挥出剑光如虹,横贯当空。
这背棺少年三剑齐出,对追赶班鲁的八人之恨,竟然比遇上了自己的仇人还要深重,剑势凛然而毫无余地,一口气使出了所有劲力。
“师弟听令。”五境剑修追的最近,眼看罗天生出剑,心知不好,脚步往后急退,口中爆喝:“结七星剑阵!”
七名剑修反应极快,立刻四散而开,纷纷站定天枢、天璇、天玑、天权、玉衡、开阳、瑶光七个星位,而五境剑修本人提剑纵跃,站了北极星位,凝聚七名师弟气机,横剑于胸,手腕一抖一震,大喝道:“阵之御!”
一道真气墙壁应声而起,厚逾三尺,长宽各有七丈,牢牢护在身体前方,其中隐有微芒闪烁,斑斑点点,酷似繁星。
罗天生一气出三剑,三道剑气落在真气墙壁之上,如同蛟龙击海,撞的气浪翻腾,环状气劲爆出数十丈远近;然而一名五境剑修和七名四境剑修的阵法之力何其强大,八人只是身躯微微一晃,脸色都不曾变化,把三道剑气轻松挡住,真气墙壁还剩一尺,在身前盈盈晃动。
“真的假的?”大铁箱已经停下,班鲁远远看着那道真气墙壁,又转头看向身旁罗天生,瞪眼道:“你连出三剑,就破了人家两尺气墙,是来救我还是来送命的?”
罗天生吞下几枚丹药恢复气力,呵呵笑道:“我都没有入境,破两尺气墙很厉害了,你说的,出门靠朋友,我可不是自己来的,还有朋友呢。”
话音未落,那边剑阵已经起了变化。
蛮山岳双腿夹牛,避水犀发了凶性,一路狂奔而来,哪管什么七星剑阵,低头发足冲了过去,正是八名剑修旧力刚消,新力未生之际;额头尖角顶上了剑阵天权位的一名弟子,从左肋没入,右肋穿出,口中“哞哞”嚎叫,带着他的身子继续斜向冲撞。
与此同时,蛮山岳握了青石钝剑,借着奔牛之势挥臂横扫,把天玑位弟子的脑袋一剑砸爆,胸膛沾了不少鲜血脑浆,根本不擦,双腿发力催牛出阵,跑到罗天生和班鲁身边,大笑道:“厉不厉害,我一下子弄死了两个。”
犀牛角上,天权位弟子还没死绝,浑身抽搐,鲜血沿着牛角不断滴落,艰难扭头看向北极星位的五境师兄,嘴角颤抖:“顾,顾师兄,赶,赶紧逃......”
说到一半,脑袋一歪,一口真气断绝,再无声息。
“蛮山岳!”顾师兄显然认识这名乘坐犀牛的魁梧青年,目光几欲喷火,牙齿咬的咯咯作响:“巨剑宗是要和我们星剑宗开战吗?”
蛮山岳不理他,倒是对班鲁怀里的金红鲤鱼大感兴趣:“你抱着这条鱼干什么,很好吃吗?一会儿杀光他们,咱们回去做做,一半烤,一半炖,火还烧着呢。”
“好大一条汉子。”班鲁仰头赞了一声,把怀中鲤鱼稍稍放松,露出胸口绣的火红“班”字,又用鲤鱼挡了起来:“你个子高,力气更是不小,要是加入我们班家,我让家里人教你锻造之术,打铁是把好手。”
蛮山岳挠挠头,呵呵直笑:“不打铁,我练剑。”
班鲁嘿嘿一笑,把握在手里的保命金胆收了起来,拿肩膀撞了撞罗天生,眼睛撇着远处六人:“老罗,还剩六个了,杀光吧。”
“我今年十四。”罗天生摇摇头:“你要是实在不会称呼,叫我名字就行,叫小罗也可以,就是别叫老罗。”
说着,罗天生跳下大铁箱,手中黑玉细剑一摆,又使出了唤神经,气势陡涨。
“巨剑宗蛮山岳,班鲁,还有一个身背铜棺的古怪小子......”顾师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,往后退了半步,面部肌肉狰狞:“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我记住你们了,这事儿没完!”
话音落下,顾师兄长剑归窍,收进腰间储物口袋,带领剩余的五名师弟转身逃窜,脚下尘土飞扬,比追赶班鲁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。
然而,这六人仅仅奔跑十余步,身形陡然停住。
六人周围十丈之外,地面突然开裂,十多棵粗逾两米的大树破土而出,刹那间长到三十多丈,彼此之间藤蔓交织,蒲叶层叠,把六人团团围住。
“看到这些树了吧。”罗天生回头看向班鲁,咧嘴一笑:“出门是要靠朋友的,刚才我忘了说,我们还有一个刚刚认识的新朋友。”
一道人影,从那片横空出世的密林后面走了出来,把头上的毡帽轻轻一掀,露出整张脸孔,嘴角还有一些烤鱼油渍,轻声说道:“鱼不吃完有些可惜,我吃光才来的,恰好赶上。”
面对欺近身前的五道风停剑意,少年不退反进,两只干净的手掌张开,就像是在握持什么东西,而后轻轻攥紧。
噗的一声,仿佛一块破布被捏碎,陆白霜的五道剑意就此瓦解,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而少年根本无视了孙玉成的三道剑刃旋风,任凭其从身后切向自己周身。
一道黄色的光芒涌出,瞬间就把这三道旋风冲垮,少年身上毫不起眼的麻布衣服,竟然是一件不俗的防御法宝!
孙玉成悔恨无比!
背着棺材进入牛头谷的少年,怎么可能是个寻常野修?
少年眼睛越发明亮,轻轻挪动一步,就已经闪电般贴近了陆白霜,几乎是和他面对面,陆白霜甚至能看清楚少年瞳孔中的纹路!
黑色的瞳孔深处,竟然有一道道红色的暗纹。
“不要杀我!我是乾坤阁的......”陆白霜大叫,但他的叫声接着戛然而止。
少年伸出手掐住了陆白霜的脖子,轻轻一扭,伴着清脆的骨骼碎裂声,陆白霜的脑袋刹那间倾斜向后,扭曲成一团麻花。
他双眼突出,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可置信和错愕。
“陆师弟!!”孙玉成目眦欲裂,大吼一声,却当机立断,双脚猛蹬地面,转身狂奔!
自己不是这少年的对手,一定要活着回去,告诉师兄和师父发生的一切!
少年松手扔开陆白霜的尸体,轻轻弯下身,捡起陆白霜的剑。
而后他舒展了一下胸膛,带动身上锁链哗哗作响。
少年挥手,吐气。手中剑如一道白虹般飞了出去。
噗!
长剑洞穿了孙玉成的后背,从胸口透出,巨大的力道带着他身体飞起,咚的一声钉在了前方的一棵大树上。
孙玉成挣扎了一下身体,想要回头看看少年,却是终究没有转过头来,就此气绝。
“这几个人,太弱了。”一气呵成杀死几人,少年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,随意拍打几下手掌,走到陆白霜的尸体前,细细翻找起来。
他从陆白霜尸身上找出一个白色的锦囊,一张泛着淡金色的符咒,还有一本线装的书册。
书册上印着四个篆字“风云剑诀”。
看到这本书册,少年眼睛亮了,小心翼翼的在书面上拂拭了几下,然后郑重其事的放到了怀里。
又到孙玉成和那刘师弟的尸身处翻找了片刻,找出两瓶丹药和一只泥人,全部收起来,最后目光落到了钉着孙玉成尸身的那把剑上。
“这把剑倒是不错。”
少年把剑拔出,孙玉成的尸身软软倒地,如一滩烂泥。
一掷之威,不光洞穿了他的身体,剑上蕴含的劲力,更是震断了孙玉成全身的骨骼经脉。
少年在孙玉成尸身上擦了擦剑,随手插在腰间,转身离去。
......
少年离开之后不久,远处有一名锦袍青年飘然而来,身边跟着一名气喘吁吁的年轻人,正是之前去报信的李师弟。
锦袍青年大袖挥舞,仿佛闲庭信步,但速度却着实不慢。李师弟竭尽全力,也不过勉强跟的上。
突然,锦袍青年面色一变,陡然加快了速度,带起一串残影,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牛头谷前。
“大师兄等等我!大......”李师弟到了近前,声音却戛然而止。
“这......陆师兄,孙师兄!!死了?都死了?!”李师弟仿佛被吓傻了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。
锦袍青年脸色铁青,他仔细盯着地面上陆白霜的尸体,眉心慢慢拧在了一起。
孙玉成死了不要紧,刘师弟死了也无足轻重,可是......陆师弟竟然也死了!
锦袍青年已经可以想到,回到山门之后,师父雷霆震怒的样子。
陆师弟,他可是师父的独子!!
“大师兄......这,这可怎么办啊?”李师弟已经快要哭出来,完全失去了方寸。
锦袍青年深吸一口气,缓缓闭上了眼睛,许久之后,他睁眼说道:“你回山门告诉师父,我会追查出杀害陆师弟的凶手,等我提着仇人的头回山门,就自刎在师父面前谢罪。”
李师弟愣了愣神,眼中露出畏惧之色,道:“我去告诉师父?师父会......不会责罚我......”
锦袍青年看了他一眼。
李师弟如坠冰窖,心脏凉了半截,哭丧着脸说道:“好......好吧,大师兄,你小心一点。”
锦袍青年点点头,想了想,忽然道:“是谁告诉的陆师弟,关于那孩子的事情?”
李师弟道:“好像是一个店小二......大师兄,你的意思是,这是一个阴谋吗?”
锦袍青年摇摇头:“不会!不过陆师弟死了,凶手现在找不到,总有些人要领罪。”
言罢,他轻轻转身,朝着斜谷村而去,长袖挥舞如仙人临尘。
......
是夜,福来酒肆一名店小二被人杀死,死状极惨。隔壁老宋一家五口被灭门,全部被一剑斩成两截,老张头的宝贝孙子二娃失踪,第二天尸身在山里被发现,被利剑削去了脑袋。
......
背棺少年行走在山道上,紧皱着眉头,望着前路。
杀了陆白霜他们之后,少年并没有马上离开,而是继续在牛头谷中探寻了两天。
从谷中出来后,少年去了一趟斜谷村,得知了店小二他们的死讯。
稍微一打听,少年就得出结论,必然是那乾坤阁修士的同门找不到自己,从而迁怒他人。
少年不觉得他们的死是自己的错,但却把乾坤阁三个字,牢牢记在了心里。
走出斜谷村,少年脚步慢慢停下,抬头望向极远处的大山,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喃喃低语:“乾坤阁的人不远万里赶来太岁山,想必是来参加太岁祭的吧......”
太岁山,太岁祭!
数万年来,每年秋分之日,昼夜均匀而寒暑各半,夜中时分,便是太岁祭开始之时。
彼时太岁山附近天摇地动,无数异象层出不穷,据人类大能流传,是因为当年一场神战,激烈无比,将那个时候的时空打的支离破碎,随着时光流逝,破碎时空逐渐修复,然而崩溃的规则之力却无法恢复,每到秋分便会出现空间错位,把流落在时光长河中的古战场打开。
历经修行之人无数次探索,这古战场中灵气充沛,自然衍生无数天才地宝,有灵兽异禽,还有上古神明遗落的功法和宝贝,堪称宝物遍地,机缘处处!
然而其中机缘虽多,七境以上的修士却无法进入,只因古战场杀伐之气极重,七境以上修士一旦进入,必然引起杀伐降临,那是古神凛厉杀意,人类万万承受不住,动辄便有陨落之威!
故而,只要进入古战场,便是天下第一人,也须将境界压制到七境以下,六境巅峰便是顶点。而且即便是六境之人进入,实力也会大受压制,能发挥七八成战力就算不错。
“这样一来,却是巧了!”少年遥望太岁山,目光渐有冷意生出!
少年正要参加太岁祭,进入古战场,若是杀害那些老实人家的乾坤阁凶手也是为此事而来,恰好解决他们!
而且,少年此次进入牛头谷,正是奉了狼公之命,去取一件东西,太岁祭之时进入古战场,可堪大用。
需知,这少年实力虽然不错,那孙玉成以为少年是二境武夫,却是看走眼了!
少年姓罗,名为天生,正是十四年前,太岁六煞抛给太岁山巅魔狼的那个婴儿,三年后,魔狼带着将青铜棺背负在婴儿身上送回罗刹岭,并与六煞约定,孩子在罗刹岭过一年,再回魔狼洞呆一年,如此交替,一直到他成年。
而罗天生这名字,却是太岁六煞把他当做了罗刹岭六人共有的孩子,故而取了“罗刹岭”的“罗”字,至于天生,则是因为无人知晓他的身世,只当是天地生养,因此得名。
说来也奇,当年罗天生幼儿之时,青铜棺负在背上,分量极小;随着罗天生身体渐长,棺材竟也一日大过一日,如今负于后背,长及腿弯,也不知是何材料铸成,一切刀兵盖莫能伤,且与罗天生气机相连,宛如一体。
十多年来,六煞将自己生平所学倾尽全力教导给罗天生,只是,他迄今为止,也没有进入修行的第一个门槛,便是因这棺材之故。
无论是武夫的韵气境,还是炼气士的炼气境,亦或是剑修的养剑境,罗天生皆不能入,但身体打熬,却远超过一般的二境武夫。
六煞手段通天,罗天生越是无法入境,他们越是找来各种天下稀有的珍宝灵药兽血,为他洗练身体,各种灵丹妙药更是当成零食来吃,十几年下来,以至于罗天生的身体强度,完全媲美天生强悍的凶兽。
如今罗天生年及十四,经脉已坚,入境势在必行。而在牛头谷所取之物,其名古神舍利,可暂时切断棺材与身体真气联系,借助太岁祭古神战场特殊地脉灵气,便可以一鼓作气冲破体内屏障,成功入境!
太古混沌,天地分而二气现,清气上升为天,浊气下降为地,始有万灵生。
亿万载之后,有太古之民观天降雷霆,地涌烈火,心生敬畏,以为有神魔存于天地不可见之处。于是顶礼膜拜,祭祀祷祝,以求上达于天,感召于地。
十万年前,中土神州昆仑山巅,有十方太阳横空,大地焦融,湖泊干涸。又见电闪雷鸣,罡风呼啸,昆仑山巅被削去万丈。天穹间一片混沌,巨响连连,整个中土大陆颤抖不休,万民惶恐,以为天降神罚。
异象闪现一月后,天穹崩裂,打开一道豁口,有神尸从天而降,或是周身燃烧烈焰,或是长剑贯穿于胸,或是尸首分离,神血浸洒。神尸长千百余丈,数量不知凡几,浩浩荡荡如暴雨倾盆而坠,洒落中土神州各处。神尸落地成山川大岳,神血汇聚为江河湖泊,蔚为壮观。
其后不久,太古大陆各洲皆有天穹碎裂,有神魔尸体坠落四方,亦如神山魔海。
太古人类聚于神尸旁祷祝,观尸身脉络,悟天地大道,遂成功法。而后立宗门,传教化,太古大陆修炼之法大兴。
后十万年,神尸仍偶尔坠落,有人沐浴神血而生,成就无上神体。亦有人捡获神兵利器,参悟出无上剑道,成大剑仙。也有人偶服天地洒落之灵药,一日间洗髓伐经,铸就金丹阳神大道。
时间到了千年前,神尸已绝,太古大陆宗门林立,修炼之道如百花绽放,各王朝交替兴起,开枝散叶。天地间一派生机勃勃,繁华昌盛景象。
......
千年后,北陆洲。
自神魔坠落十万年,如今天下,势力分叠,单这北陆洲,便有三大皇朝七大宗门,其余小朝廷门派,更是数不胜数。
大衍皇朝第一凶地,太岁山。
太岁山是北陆洲天开之时,神尸坠落的主地。传闻太古时此地灵药异树满山遍野,各种异兽猛禽栖息。
但如今沧海桑田,变化极大。到处是诡异奇怪的植物,其中更是遍布各种凶悍妖兽,更是有各种魔物出现,诡奇恐怖。
虽然偶尔也会有修行人来自探险和寻找机缘,但他们最多也是在太岁山边缘活动,绝不会踏入山脉深处。
但就算是北陆洲第一高手,大衍朝廷的国师苍霄真人,也从来不会踏足太岁山巅。
据说那里栖息着一头绝世魔狼,号称拥有神魔血脉,凡是接近其领地者,下场只有一个,就是死。
但此时在太岁山顶,却有一群黑衣人站立。
这些黑衣人个个煞气滔天,为首之人是个八尺大汉,袒露上身,以人首骷髅穿成一串念珠戴在颈间,眼眸赤红,有说不清的火焰在吞吐。
旁边一名老者,肤色铁青,手中拿着一根白骨权杖,顶端镶嵌着一只巨大的兽头,面貌十分凶恶。
还有一名女子,这女子一身冰冷气质,美艳不似凡物,怀里抱着一个婴儿。
女子脚下不远处,山崖之间有一个坑洞,一丈多高,洞内黑气喷涌,如同通往地狱,一股煞气不受抑制的从中渗出,侵染四方。
女子旁边站着一名青衣剑客,双眸不知为何,竟然被人刺瞎,本是英俊的面庞上,遍布着密如蛛网的可怕伤痕,就算早已结痂,形容也十分可怖。
不远处还有一高一低两头陀,一个鹰钩鼻三角眼,一个方面大耳阔脸,手中拿着半截人手,正在嘎嘣嘎嘣的吃着。
女子低下头看着婴儿,脸上有些犹豫之色,她转头望向那戴着骷髅念珠之人,说道:“火祖,真的要把这婴儿扔在此地么?”
名唤火祖的大汉眉头微皱,道:“那老不死让我们扔我们就扔,难道你想死吗?”
女子还要说话,旁边那老者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冰娘,我知道这婴儿你养了许久舍不得,说实话,老头子我对这孩子也有些感情了......可那老......那位老前辈修为通天,行事又不按常理,我们若是不听他的吩咐......这后果,你可要掂量掂量啊!”
女子冷哼一声,道:“我们太岁六煞何时如此窝囊了?真要生死相博,难道真不是那老家伙的对手吗?”
瞎眼青衣剑客摇了摇头,简短吐出两个字:“不敌。”
高矮头陀同时点了点头,异口同声道:“打不过。”
咚!
就在这时,一阵擂鼓般的脚步声从下方黑洞中响起,一只硕大的狼头从中探了出来,狼毛漆黑如墨,双眸如同繁星,獠牙利齿裸露唇外,竟是泛着丝丝赤红色的火焰。
魔狼抬起头看向六人,刹那间,以凶名著称的六煞仿佛全身都被冻住了,身体轻轻颤抖,竟是无法动弹。
大汉一身滔天法力猛烈运转,抵御着魔狼的凶气,咬牙沉声道:“扔,扔下去......”
女子嘴唇咯咯颤抖,缓缓的松开双手,婴儿顿时坠落了下去。
诡异的是,婴儿缓缓下坠,竟是悬浮在了狼头之前,凝立不动。
黑狼张开嘴,轻轻咬住婴儿的襁褓,扭头又看了六人一眼,脑袋缩回了洞内。
呼......!
六人大口喘息,彼此对视,眼神中充满了恐惧,再也不多说一句话,赶紧离开了这里。
......
十四年后,大衍朝廷边陲村落,斜谷村。
斜谷位于太岁山临近一座小山,青鸾山的山脚,毗邻鸿鹄江,三面环山一面环水,堪称与世隔绝。
说是小山,那也只是和太岁山相比,实际上青鸾山并不算小,在整个北陆洲也能排的进号。
虽是边远村落,但却并不荒凉,原因是青鸾山中灵气充沛,遍布珍禽异草,附近的修行宗门时常来此采药炼丹,便以斜谷落脚。久而久之,斜谷村村民便开起了各色酒肆茶馆,专门做这些“神仙高人”的生意,反而比许多繁华城镇的百姓活的更加滋润。
青鸾山西南有一山谷,唤“牛头谷”。却是方圆百里内有名的大凶之地,其间瘴气氤氲,毒虫猛兽出没,更是时常有诡异莫名的事情发生,村民们平日绝不敢踏足,但却经常有胆大的修行人前往探寻究竟,妄图寻找一些机缘。
一灵地一凶地相对并存,更是增加了许多神秘感。
“哎,你听说了吗?牛头谷那边前阵子出来一个孩子呢。”在一座酒肆之中,店小二一边收拾桌子,一边对旁边跑堂的说道。
跑堂的愣了一下:“那大凶之地?出来个孩子?你莫不是骗我?”
店小二翻了翻白眼,道:“我骗你干啥,隔壁老宋拿着两个馒头,跟那孩子换了一株灵药!”
“灵药!”跑堂的眼中发光,“俩馒头?老宋这家伙,走了狗屎运啊!”
“那算什么,我还听说啊,前些天二娃送了这孩子一坛酒,直接给了这么大一块金子呢!”店小二伸手比划着,满脸都是艳羡之色。
跑堂的眼睛都直了:“妈的,二娃他们家三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!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?”
店小二嘿嘿笑着,说道:“我听掌柜的说,那牛头谷里有宝贝,那孩子怕不是在里面得了宝贝了。你要是有胆量,也进去瞧瞧,说不得就能得块更大的金子呢。”
跑堂的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:“我可不敢,你没瞧见上次那群进去的人吗?那可都是会法术懂修行的神仙老爷,都死了!死的那么惨!”
说到这里,跑堂的眨了眨眼睛,露出狐疑神色:“你是不是骗我?那么凶的地方,什么孩子能进去还平安的出来啊?”
店小二脸色有些古怪,压低了声音说道:“那孩子不是一般人,他出来的时候,背上背着一口棺材!”
......
旁边桌子上,一名穿着青衣,腰胯长剑的年轻人一直在听着两人的对话,神情微动。他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,忽然冲着店小二挥了挥手:“伙计,来一下。”
店小二慌忙过来,笑着道:“客官,您需要点什么?”
年轻人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子,道:“你说的那孩子,现在在哪?”
店小二看着银子,眼中露出一些犹豫之色:“客官,您莫不是要......”
年轻人冷冷看了店小二一眼:“不要银子?”一边说着,手已经悄悄摸上了剑柄。
店小二打了个哆嗦,有些惶恐的道:“客官,我是真不知道那孩子在那,不过我听说,他每次进村都是从西南山腰下来,说不准,就住在山里......?”
说完,店小二小心的打量着年轻剑客的脸色,又低眉瞥了银子一眼。
年轻剑客略略思忖,将手中银子抛给小二,起身而去。
小二慌不迭的接住,看着剑客远去的背影,松了一口气。
......
牛头谷,入口狭窄,两侧山崖半断,恰好组成一对牛角的形状,因而得名。
打听到了消息的年轻剑客,此时带着一群人,慢慢的来到了牛头谷入口处。
“陆师弟,一个店小二说的话也能信?我们刚才在山腰什么也没找着,天快黑了,此地又大凶,我们还是回去吧。”一名老成持重的汉子看着谷口,眼中露出警惕之色,商量着对年轻剑客说道。
年轻剑客打量着入口处,其内黄沙密布,白骨累累,着实有一番诡异气氛。
他摇了摇头,道:“我早就听说这谷里有宝贝,上次爹也说了,牛头谷中有大造化,非天赐厚福之人不可得。既然被我听到这个消息,焉知不是一场机缘?”
老成汉子还要说什么,年轻剑客笑了笑,道:“孙师兄,我们这么多人,还怕一个孩子不成?”
旁边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讨好的看着年轻剑客,谄媚道:“陆师兄已经达到剑道三重的‘淬剑期’修为,‘风云剑诀’更是尽得师父真传,早已达到了一剑五风停的境地,就算这谷中诡异出来,怕不是也被陆师兄一剑穿魂啊。”
另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说道:“是啊,陆师兄说的对。孙师兄,来都来了,我们就瞧瞧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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