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同修炼的道侣偷走我的丹方,只为让他的白月光在炼丹会上取胜。
受到我的质问后,慕瑶满不在乎地回应。
“炼丹会你可以明年再参加,但这次的输赢可关乎长卿能否继承宗主之位,孰轻孰重?”
我当场宣布放弃比赛,退出宗门。
刚才还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慕瑶立马跳脚。
“你疯了?
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,出了宗门还有谁能收留你?”
那个一直吸我血的长卿也傻眼了。
“这回魂丹耗费了你数年心血,你怎能为了一己之利,放弃能为大家谋福祉的好事呢?”
我看着两人着急的模样,淡然一笑。
他们不知道,那张纸上只写明了药材,然而知道炼制火候的只有我一人。
我倒想看看,单凭一张丹方,他们能练出个什么玩意儿。
“傅云添,你凭什么说这张丹方是你的?”
慕瑶的这句话声音不小,瞬间吸引了炼丹赛准备室内所有人的目光。
我心头一阵恶寒。
我做梦也没有想到,与我相伴了十年的道侣,会为了一个她刚认识的男人偷走我的丹方。
她明知道我为了这张方子耗尽了无数心血。
翻遍医术典籍,搜罗四方药材实验,甚至就在炼丹大赛的前一天晚上才将将完成。
可就因为宋长卿需要,她就能把我的成果捧给别人。
慕瑶见我没有说话,话语中越发多了几分得意。
“这丹方中如此多珍奇药材,根本不是你这种外门弟子能接触到的,任谁来也不会为你说话。”
“傅云添,既然你没有证据证明,不如就认了吧。”
我看着慕瑶如此母鸡互雏的模样,心底一阵难言的抽痛。
青阳宗里的同门都知道,我不过是一届漂泊世间的孤儿,有幸得了慕瑶这天之骄女的垂怜,才勉强混了个外门弟子的身份。
她是我的恩人,于情于理,都应该护着我。
既然此刻能大公无私地站出来帮旁人说话,那便相当于坐实了我的偷窃之罪。
在众人指责般的目光中,慕瑶笑着再次开口。
“长卿他大人有大量,只要你向长卿赔个罪,偷丹方的事便不和你计较了。”
“只是比赛应当凭借自身的实力,明日炼丹会开始,还请你用自己的丹方参赛吧。”
此话一出,不明真相的同门们纷纷应和。
“是啊,偷别人的方子算什么真本事?”
“师姐,我看你也别护着他了,这样沽名钓誉的败类,还是趁早逐出师门的好!”
慕瑶的大公无私换来了对我的一片骂声,不远处的宋长卿得了便宜,更是表情揶揄地等着看我笑话。
我寒凉的目光自他们脸上扫过,等回过神来时,手指已将掌心握出几道深深的血痕。
“慕瑶,你我数十年的交情,你当真要陷我于不义吗?”
慕瑶闻言凑近几分,假意拥住我的肩膀,借机小声附在我耳侧。
“云添,对不住了。”
“炼丹会年年都有,你下次再赢回来就行了,但这次的输赢可关乎长卿能否继承宗主之位,你应该明白孰轻孰重。”
原来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宋长卿的地位。
宋长卿是青阳宗宗主的私生子,原本一直被养在宗门外。
直到近些时宗主突破境界失败,身体每况愈下,这才将他接到了身边。
除宋长卿之外,宗主膝下还有三位儿女,最近会凭借炼丹成绩来决定宗门继承人的流言愈演愈烈。
看着两人同仇敌忾的嘴脸,我强抑着心中的愤怒,咬牙道:“我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丹方是我的。”
“但公道自在人心,宋长卿平日课业成绩如何,能练出怎样的丹药,相信各位心中都有答案。”
“既然大家不相信我,我退出这次炼丹大会便是。”
话音落,慕瑶和宋长卿对视一眼,得意的笑意几乎要跃出眼底。
我吐出一口浊气,接着道出:“我会向宗主禀明,择日便辞去外门弟子的身份,改入逍遥宗。”
2.逍遥宗三字一出,殿内无人不露出震撼的表情。
我拂袖要走,却在步出准备室的前一刻被慕瑶拦住。
她蹙着秀眉,看着我的眼神有错愕,但更多的,还是一种发自心底的轻视。
“傅云添,那逍遥宗可是八宗门之首,怎会无缘无故接纳你这无名小卒?”
“就算你一时被气晕了头,也不该编出这种谎话来唬人吧!”
这便是绕着弯在说我德不配位了。
我眼神冷冷地扫过慕瑶:“怎么,你这么想换掉我这个道侣,我离开宗门不是正合了你们的意么?”
她捏着那张丹方噎了噎,思忖片刻,转而挤出一抹虚假的笑意。
“好了,一件小事,也不用闹得这么大。”
“云添,你有上进心是好事,等炼丹会结束后,我自会去拜托宗主,将你升为内门弟子。”
听着慕瑶这话,我算是明白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了。
她既然已当众点名我的丹方是抄袭,我自然不可再用同样的方子参加比赛。
然而慕瑶和宋长卿毕竟也是懂得丹道的人,只有药方而无火候,炼制失败的可能性仍旧不小。
他们还想将我利用干净,自然要打一巴掌再喂上一颗甜枣。
只可惜,慕瑶算错了,这个内门弟子之位于我而言一文不值。
我甩开她的手,淡然道:“不用了,逍遥宗长老有心要将我收入门下,若我拒绝,岂不是拂了他老人家的面子?”
慕瑶极少在我面前受过冷待,当场面色便有几分难看。
她拆下腰间那枚玉佩高高举起,气恼地对我喊道:“傅云添,你若踏出青阳宗一步,今后便不再是我的道侣!”
圆形的玉佩莹白无瑕,上面是我亲手刻就的一只玄鸟。
曾经慕瑶就是我心中玄鸟一般的姑娘,高洁神圣,不可亵渎。
可原来她曾经爱不释手的这枚信物,也可以为了宋长卿而随便地毁掉。
我抹去心间那一抹涩然,没有回头:“如你所愿。”
身后传来玉碎在地上的清脆声响。
从今往后,我和她便是桥归桥,路归路,再无纠葛。
3.不过半日,我在炼丹大会中偷盗丹方一事传遍了整个宗门。
从会场走回住处的路上,就有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。
有不避讳的同门大声议论。
“早就说过这人来历不明不该留下,也就是慕瑶师姐心善,谁知现在还给自己惹了一身腥!”
“难为师姐一片苦心,被骗了还想为他挣个前程。”
“一个偷丹方的贼,我们青阳宗不要,我就不信逍遥宗还能捡了去?!”
我没有理会这些议论,只是平静地回到了山下的茅屋。
作为外门弟子,无法像内门弟子那样拥有自己的独立居室,更不谈那些天材地宝的使用权利了。
我为了炼丹方便,就住在了方便种植草药的药田边上。
推开篱笆,还能看见慕瑶当初设下的禁制。
山下飞禽走兽横行,最开始经常有不知名的妖兽过来偷吃,毁掉我精心种植的药草。
而我虽然精通丹道,却法力低微,慕瑶见状硬是翻了一晚上的秘典书籍,才研究出了现在这个禁制。
既能抵挡鸟兽侵袭,又不阻碍药草的生长。
“云添,研制回魂丹是能帮助同门的大好事,我会尽己所能全力支持你。”
那夜慕瑶靠在我肩上一番真挚的话语,叫我还真以为自己遇上了心灵相通的道侣。
谁知道不过短短几月过去,便物是人非。
而以前的恩爱,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人做垫脚石罢了。
我将自己仅有的东西收拾进行囊,再确认四下无人后,又从柜子的机关处翻出来一封信。
这是逍遥宗长老齐观留给我的信物。
我和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。
那天齐观长老突破境界失败,气脉淤滞地倒在山下溪边,差点没命。
恰好遇到当时我在溪边收集药草,以炼制的回魂丹化解了他的危机。
不过当年那枚回魂丹其实只是枚残次品,因为有几味药材实在珍贵异常,难以收集,我用了部分其他药材作为替代。
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味药,仍旧让处在生死关头的齐观有了一线生机。
当时齐观便邀请我加入逍遥宗。
只是碍于我必须参加炼丹大会,再加上不想和慕瑶相距太远,便婉拒了。
齐观也不强求,只是将这封信递给我,并告诉我只要我哪一日改变主意,随时可以去找他。
如今,便该是用上它的时候了。
我放了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住所和慕瑶留下的所有东西,等到转身时,却又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庞。
是慕瑶和宋长卿。
火光映照在慕瑶的脸上,我看见她的眼睛似乎有一瞬的恍神。
宋长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。
“哟,东西都收拾好了,莫非是打算再去流浪吗?”
慕瑶回过神,跟着捂起嘴轻笑了声:“云添,你在大家面前放狠话也就算了,难道真能把自己也骗过去了吗?”
“那逍遥宗每年不过录取十名弟子,今年早已录满,又怎么会破格录取你呢?”
“你修为低微,离开青阳宗只怕是连自保都难,不如跟长卿求个情,求他以后在宗门里多照拂你。”
宋长卿应和般地点点头,语气里却尽是已然功成的轻蔑:“等我顺利继承宗门之后,便帮你在宗内谋个一官半职,如何?”
我气极反笑。
他们哪里是想真心挽留我呢?
不过是怕我不在,丹药无法顺利练成罢了。
“丹药还没炼成呢,你们怎么能这么笃定,宋长卿就是未来的宗主了?”
“不管坐在什么位置上,贼就是贼,我还不至于接受一个贼的馈赠!”
宋长卿被我这一席话激得血气上头,一下抡起了拳要向我袭来。
慕瑶见状拦在我们之间,一双眼睛泫然欲泣地盯着我,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。
“傅云添,你怎么能这样和长卿说话呢!
他好歹是宗主之子。”
“替他讨要丹药的人是我,你要是有火,就冲我撒好了!”
说罢就掉下一串泪。
宋长卿也不顾及有我在场,赶忙将慕瑶搂进怀里轻声哄着。
我看着这两人郎情妾意的一出戏,只觉得胃里翻涌不止,心中对慕瑶最后的那点情谊也磨灭了。
她和宗门里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,从来就没有觉得我是配得上她的。
哪怕她明知道这张方子继承自我死去的老师,对我有非常特殊的意义。
哪怕我也曾经为了她能突破修为,去凶兽口中抢下能助她修炼的药草。
可怜我捧出一颗真心,却得了个遭人践踏的下场。
我不欲和他们纠缠不清,只言简意赅扔下一句:“我已不是青阳宗弟子,你们日后如何都与我没有关系了。”
“这丹方,且当给我自己买上一个教训罢!”
说完我便背起行囊,踏出了青阳宗的大门。
距离炼丹大会开始不过一个晚上时间了。
而为了试出炼制回魂丹的最佳火候,我当时可足足花了三个月。
我倒想看看没了我,他们能用那张方子炼出什么玩意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