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晏安又抬眸对上萧君煜的目光,可对方却在对上的那刻撤开了,而后往一旁椅子上靠坐下去,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,视线落在虚空,似在自言自语:“缘深缘浅,皆是误君,平生欢喜,皆是黄粱。”
顿了顿,他偏头看向秦晏安,伸手攥住对方的手腕,勾唇浅笑,可眼底在烛光的映照下,并没有半分笑意。
他道:“孤是个不详之人,侯爷若想平安无恙,便离孤远点,免得……成为下一个阿黎。”
秦晏安五指猛地收紧:“殿下很好的,苍生会福泽庇佑您的。”
萧君煜定定看着他,脸色变得很平静:“侯爷知道嘛,孤在你身上,看见了他的影子,孤有时很恍惚,恍惚觉得就是他回来了,回到孤身边了。”
“侯爷觉得孤这么想他,以前肯定对他很好很好,可孤其实,对他一点都不好。”
“他生病了,受伤了,孤每次都不知道,就连他最后走了,孤也不知道。”
“说来可笑,他的死,是孤害的,是孤亲手害死他的,孤却在这里追忆思念,简直可笑极了,对吗,侯爷?”
秦晏安几乎是不假思索道:“不是殿下亲手害死的 ,根本就与殿下无关。”
萧君煜笑意加深:“侯爷替孤辩驳得这么理直气壮,莫非侯爷是知情人之一?”
“……。”
秦晏安有种被套路的错觉。
他正思量着要如何回答,萧君煜突然换了个话题:“侯爷既然来了,今晚便别回去了。”
秦晏安闻言眼眸一亮,心口泛起雀跃的欢喜,殿下这是邀他同床共枕?
可对方下一句话却是道:“侯爷不是说想和孤一起看日落日出吗?孤允了,不过现在日落已过,只能看个日出了。”
秦晏安神色茫然,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?
萧君煜睨他,语调漫不经心:“侯爷忘了,昨晚你亲口跟孤说的,怎么自己却忘了,莫不是侯爷只是随口戏言一句而已?”
秦晏安想说他很冤,顿了顿突然恍然大悟,昨晚他醉酒了,醉酒后的记忆就没有了,肯定是那时说的。
酒果然不是好东西。
萧君煜看他眼神明朗起来,悠悠道:“想起来了?”
秦晏安有些心虚不敢对上他的眼睛:“臣对殿下说过的话,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的,只是臣酒量不好,醉酒后就会说胡话,所以……。”
“孤明白了。”未等秦晏安把话说完,萧君煜便转头不看他,侧脸线条忽变得冷硬起来:“怪孤自作多情,擅自将侯爷酒后胡言的玩笑放于心上,侯爷请回吧,若是不走,孤可要喊抓刺客了。”
秦晏安:“……。”
秦晏安在萧君煜身侧蹲下,可怜巴巴仰头看他:“殿下说要陪臣看日出的。”
“孤方才醉了,酒后胡言,侯爷莫要当真。”
“君无戏言,殿下刚刚说您没醉的。”
秦晏安扯着萧君煜华贵的锦袍一角,隽美的眉目被灯影勾描得愈发昳丽,如三月桃花,春色满园。
纤长的眼睫向上卷起,都被烛光照得根根明晰,他软声软语唤着殿下,见着人不为所动,干脆直接上去把人扑了个满怀,赖在对方怀里:“臣不管,反正殿下说要臣留下的,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殿下不许耍赖皮。”
萧君煜伸手推了下他,推不动,秦晏安就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,这恣意耍赖的性子,倒是跟阿黎一样,思及此,萧君煜脸色瞬间柔和下来,他抱着人,笑出声来:“擅闯东宫可是死罪,也就是安定侯敢这么目无王法,一犯再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