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流落在外18年的真千金。
亲爹找来的那天,我并不高兴。
他想用我的命去救妹妹,以身为盅,饲养小鬼,以命换命。
可笑,他不知道他们全家早就被恶鬼缠身了。
而我来自通灵世家。
1、
我属鸡,菜鸡的鸡,自幼体弱,八字更是弱的一批。
有多弱呢,这么说吧,走在路上,鬼见了,都得追上来踢我一脚。
是的,鬼,就是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鬼,我天天见。
村里人说我命苦,怎么不苦,18年了,因为没爹,从小到大挨不完的欺负。
罗家来接我的时候,我正满头大汗地在喂猪。
我不愿意去,孤苦无依18年,我已经习惯了,我自顾自地忙着,头都没抬说:“我没爹,我爹早死了。”
罗家那个西装革履的胖子,自称是我的爸爸,说:“俏俏,我知道你生我气,可是爸爸需要你。”
对抛弃我这么多年,对我的不管不问丝毫没有解释。
“猪都比你需要我。”
我继续忙活着清理猪圈的粪便,他向前一步,我便一铲子倒在了他的脚边,恶心的他连忙退了出去。
爸爸塞给村长一沓钱,村长就帮忙给我架上了车,他说:“俏丫头,回去吧,回去就是有爹的人了,不会再受欺负了。”
我心里一动,是这样吗?
我看着爸爸对着我猛点头,便不再挣扎。
满怀期待地到了爸爸家,一下车,我就在感慨,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。
那大别墅,那大花园,那会冒水的大水池子,不喂点鸭子可惜了。
一进门,一个美得跟画一样的女人,迈着猫一样的步子向我走来,她吊起来的眼梢自看见我起,就一直笑吟吟地让我喊她妈妈。
她热情地过来跟我拥抱,我退后两步,她嘲笑我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,我却不曾抬头看她身后的色鬼一眼。
那色鬼个头硕大,散发着浓浓的诡谲,长长的手指甲不规矩地放在她的身前。
一丝寒气从背后传来,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,坐着轮椅出现在我的身边,跟妈妈长得有几分相似,她微笑着说:“姐姐,我叫罗菲菲,是你的亲妹妹。”
面对她伸过来的手,我选择了双手插兜,那指尖上赫然缠着痨鬼的黑丝头发,正张牙舞爪地想将我一同吞没了。
活人身后跟着鬼,多半是活人的执念幻化的,我这弱鸡命格,容易被上身。
我不满地呵斥道:“别过来,走开。”
罗胖子皱着眉头,显然是不满我的表现,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,自动给我挂上性格怪僻的标签。
我后悔来了这儿,这里的鬼比乡下的还要多,一个家里就有两只恶鬼,这还让我怎么活!
罗菲菲转着轮椅,红着眼圈说:“姐姐,你别怪爸爸妈妈,都是我生病了,才害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,当初爸妈该送出去的人是我,你要怪就怪我吧,我......”
听着她喘着粗气,那痨鬼更兴奋了,头发缠上了她的脖子,掩上了她的口鼻。
渐渐地呼吸不上来,罗菲菲突然倒地,罗胖子吓得一身肥肉轻颤,一把推开我,生气道:“你惹菲菲干什么!怪不得18年前,大师说你跟菲菲八字不合,看看,果然......”
18年前?我这些年被狗追,被鬼撵,全都是因为一句跟妹妹八字不合?
妈妈也尖叫着,急急地去扶罗菲菲,不满地埋怨道:“菲菲身子弱,你这个当姐姐的,以后要让让妹妹。”
我低着头,掩盖着眼里的失望,我怕一张口,我就要撕了他们一家。
见我没反应,她又瞪我一眼,咬牙道:“听见没有,下不为例。”
他们手忙脚乱地给罗菲菲吸一种喷雾,我亲眼看见,那痨鬼和色鬼,此时此刻变大了许多,我命格弱,便不再看。
我听到她跟罗胖子轻声嗔怪道:“老公,你看她,我们好心欢迎她,结果当成驴肝肺,可别是个喂不熟的狗。”
“不劳费心,我走就是。”
这话给我气笑了,明明是你们有求于我,给我请来的,老子还不稀罕呢。
罗胖子拍着她的手安抚道:“忍一忍,她是我最后的希望了,到时候再......”
再给我送走吗?
2、
他们终究没有放我走。
爸爸给我了一间挨着保姆住的房间,我觉得挺好的,比我在乡下住的砖瓦房好太多了。
他们还给我举办了欢迎宴,不是在我想象中金碧辉煌的酒店里,而是在河边的麻辣烫。
罗菲菲说:“城里的年轻人都喜欢这,荤素搭配,菜品丰富,你快吃啊。”
我站在那,拒绝落座,我说:“你们城里人真会玩,这在我们村,大杂烩,都是喂猪吃的。”
罗菲菲又红了眼圈,娇柔的靠在爸爸身上:“爸爸,我不是这个意思,想着姐姐没吃过,我......姐姐对不起。”
爸爸皱着眉头,看着我,说:“都说乡下人淳朴,我怎么看着你这么不懂事,还不如你妹妹。”
“爸爸,别这么说姐姐,她在乡下这么多年,不适应也是应该的了。”
“装猪粪的饲料袋,都没你能装。”
我呛她一句,她嗷的一声,就开始哭。
“乖菲菲,不哭不哭,等会儿爸爸给你买包包。”
根据我这几天的经验,他接下来该怼我了,我压根没给他机会,直接抢过他的话头:“买什么包,就你这样的,提个尿袋都够用了。”
我看着轮椅上的她,这次是真的动了怒,脸色一瞬间铁青,哼,小瘸子,这点道行,还跟我呛呛。
她不发一言,转着轮椅就翻过了河道,直冲着河里就滚去了。
爸爸吓得魂都飞了,上去拉她,却只拉到了轮椅,河道倾斜,她就地一滚,就坠入河中。
晚上在河边纳凉的人多,妈妈尖叫着,瞬间就吸引了很多人围上来。
爸爸鞋都没脱就跳了进去,好心人也跟着下去了几个,七手八脚地就给罗菲菲捞了上来。
妈妈一巴掌就呼过来,我躲开了,她指着我,咬牙切齿道:“你怎么这么恶毒,逼她去死!”
罗菲菲“哇”地哭出声来,浑身湿透,柔弱无力地道:“姐姐你说得对,我是个残废,我不该活着。”
我承认我说话人身攻击了,便闭嘴不言,围观的路人不明所以,纷纷指责我恶毒,没有人注意,爸爸没有上来。
母女俩联手把苦情戏推向了高潮,众人的指责也越来越过分。
我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:“你爹呢?”
妈妈扫了一圈,意识到是在水里没上来以后,直接瘫坐在地。
罗菲菲叫得更大声了:“你害死了爸爸。”
好心人又跳下水去,很快他们上来,说爸爸被什么缠着了,上不来。
妈妈一把将我推了下去,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我,我回头看去,仿佛听到她说:“你也去死吧。”
我会水,死不了。
但是心里有个地方好像死了,烂了个洞似的,呼呼灌着冷风。
我潜下去,一只水鬼赫然出现在我眼前。
它死死地扯着爸爸,往水底拖,眼看着爸爸在挣扎,力气越来越小,我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我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,何况是鬼的事,只是这次......算了,就当我还他生我之恩吧。
我掏出我贴身带着的桃木小刀,冲着水鬼就是一阵猛砍,水鬼松了爸爸,转身跟我缠斗在一起。
跟水鬼恶斗一番,差点连我也被拖进去,那桃木沾了我的血,才让我得以脱身。
我扛着爸爸浮出水面,他醒后看见是我,扬手就是一巴掌,第一句话就是:“菲菲有什么事,我让你偿命!”
我反手就给他一巴掌:“这条命,我已经还你了,我不欠你了。”
心寒得彻底,我决定离开这家人,真是......人间不值得啊。
3、
回村的车票还没买好,爸爸就去车站给我拽了回来,他说他的大事还没完成。
我问他:“你究竟需要我做什么?”
他说:“我今年背运,公司债务缠身,最重要的是,菲菲她......快要死了。找高人看了,说我需要菜鸡命的人,来破破局。”
我讽刺他:“还真是个高人,18年前一句八字不合,就给我送走不管不问,如今一句破局,就劳您如此兴师动众地给我请回来。”
他不耐烦地道:“说那么多干什么,事成后,我给你一百万。”
成交,一百万,足够我没爹没妈也活得滋润了。
我问他:“需要我怎么做?”
他却闭口不言。
我被软禁了,像金丝雀一样,流水一般的山珍海味端进我的房里。我见都没见过的各种珍贵食材,一样样地尝了个遍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一个月后,他抽走了我一管血。
我恢复了自由,可以自行出入,夜深了,我上厕所的功夫,听到客厅有动静。
打开门缝一看,妈妈身后的色鬼舔着舌头,指使着妈妈婷婷袅袅的走向了爸爸,勾着他的衣领,暧昧不明地蹭着他的身子,那样子要多魅惑就多魅惑。
爸爸急不可耐地搂过她的腰肢,两人贴得更紧密了,紧接着就上下其手地缠作一团。
罗菲菲似乎见怪不怪了,在一边淡定地吃着夜宵,我尴尬地关上门。
第二日再见爸爸时,明显觉得他脚步虚浮,脸色暗淡,转脸再看妈妈,容光焕发,比初见时更耀眼。
我心道,活该走背运,就这两只恶鬼,没要了命就不错了。
我壮着胆子在罗家走动,见罗家的布局很是奇怪,甚至在后院发现一个棺材,我看不懂,可能城里人流行这样吧,听说是升官发财的意思。
罗菲菲站在楼上看见了我,她惨白的脸,透过玻璃,对着我露出阴森的微笑,让我觉得浑身很不舒服。
“俏俏,俏俏。”
谁在喊我,明明没有人。
我没来由的觉得背脊发凉,有种不祥的预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