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今日挡剑之恩,景如意来日必当奉还!”
景如意言语恳切真诚,搞得好像是沈晟自愿帮忙挡的一样,沈晟磨了磨牙,踉跄着下马车,围上来的刀剑已然因为他的出现退缩了两寸。
滂沱大雨之中,重重包围被分开,浑身湿漉漉的景知迟手持利剑,一身是血的从人后走出,他言语凛冽阴森,比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还要让人心下发寒:
“放了他,本王给你一条生路!”
景知迟紧紧的盯着沈晟肩上的伤口,一双黑眸中逐渐浮现出缕缕血色,周身气场冷至冰点。
景如意自来就怕他这皇叔,此时见了这样的景知迟,更是心里打鼓,原来的硬气都成了底气不足。
他手中执剑,剑刃擦着沈晟的脖颈,恶狠狠的退了两步:
“你当我傻?我一旦放了他,现在就得死!”
“你待如何?”
雨水顺着景知迟剑上血槽滴到地面,景知迟面无表情的盯着景如意手里的剑,仿佛只要景如意有一个松懈,他就能一剑贯穿这不知死活的刺客!
被挟持本就不是什么好事,尤其是景如意还脑袋不太聪明的拿他去威胁景知迟,本不算紧张的沈晟当即有些想借剑抹脖子。
然而他不过是动了动手指,脖子上就被恶狠狠的来了一手刀。
临昏迷前,沈晟只瞧见幽暗之中,有一双冷厉凶狠的眸子里浮现出几分疑惑欣喜以及厌恶。
“开城门,放我离开这里!”
景如意恶声恶气的话语回荡在沈晟耳中,这恶劣的感觉,犹胜初见。
由于皇帝盛宠,这位四皇子比沈晟想象中的更放肆。
那时他与太子景芳崖相携同游逸翠园,正正好撞见景如意欺压宫人。
人间顶级的纨绔子弟,便是要欺压某个人,也是干干净净的躺在软垫上,悠哉悠哉的动着嘴皮子指挥。
“怎么这么重……”
少年疑惑的声音穿越数年光阴,回荡在沈晟耳边,他迷迷糊糊的,只觉得自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颠簸着——
他被人扛在肩上扯着衣襟,在一条羊肠小道上疾跑,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身上,清寒彻骨,鼻间是纨绔少年急促的呼吸,耳畔是雨声嘈杂里纷杂的脚步声。
何青与何发不知何处去了,景如意一手扛着他后退,一手执剑,察觉到他醒了,不由自主的小声唤道:
“太傅……”
景如意喘了两口气,忽然意识到什么,不及沈晟吱声,便脸色铁青的将他甩至地上。
“不,你不是他,我是亲手将断肠草下在他的茶水里,亲眼看见他喝了的!”
“你不是他!”
沈晟啃了口泥,刚想说话,便见景如意发疯一般,提着剑在石壁上四处砍。
“太傅!”
景如意一剑斩断一块巨石,石块在雨水中飞溅。
沈晟一面寻思着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,能叫自己唯一的学生也恨自己不死,一面捂着伤口避开细碎的石块。
他这一身白衣在雨夜里太过晃眼,景如意很快注意到他,面目狰狞的提剑上前,一手扯着他的衣襟,托着他继续往前走。
“对,得先离开!不能被皇叔找着,不能被皇叔找着。”